三婶家院里是一片小菜园,头茬韭菜已经钻出了暗红色的尖叶子,刚翻过的菜畦里,太阳光投下了许多一跳一跳的小光点,响雨的光脚踩上去,暄土表层暖暖的,下面又凉丝丝的,叫人觉得很舒服。
小弟好像很在行似的把一根长绳子系在腰里,绳子的另一头系个篮子。那个篮子不大,大红经常用它过家家,?着它走来走去,假装串亲戚。篮子系好了,小弟先抬头望了望:天空一碧如洗,几朵薄云悠闲地飘着,清习习的空气甜丝丝的温良可人儿。树上绿莹莹的榆钱儿正就着春光把新酿的春味道一片儿一片儿地洒下来。这时的小弟像一粒春萌的种子那样兴奋,“喷儿、喷儿”地往手心里唾了些唾沫,便开始往树上爬。
爬树,是一项技能。技术高超的人讲究“上树”。也就是两只手掌往怀里揽着树干,脚掌往外蹬着树干,像带了脚扣那样一步一步往上上,这叫“上树”。可小弟还小,还不会那么潇洒地上树。他只会爬树。也就是两手连同胳膊盘抱着树干,两只脚心相对,箍在树干上,身子也几乎全贴在树上,毛毛虫似的往上拱。每拱一下,身子就往上挪一点儿,也不过上升两三寸。但小弟信心十足,随着他身子往上一拱一拱的动作,腰里系的绳子也一下一下悠动着,像是在轻轻拍着他的屁股给他鼓劲儿。绳子另一头的篮子一窜一顿地离地了,在半空里摇头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