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半年的学校生活中,另外还有一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所以直到现在依然还留着,是有着多方面的原因的。一天下午,我们都已被折磨得晕头转向,而克里克尔先生还在肆意朝四周乱抽乱打时,滕盖进来了,用他那惯常的大嗓门叫道:“科波菲尔,有人找!”
接着,他跟克里克尔先生交谈了几句,讲了来找的是什么人,可以让他们在哪个房间里跟我见面等。而我,早在他叫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按照习惯站起来,而且吃惊得快要晕倒了。我奉命走后楼梯,先去戴上一条干净的荷叶边[5],然后再去饭厅见面。我怀着从未经历过的少年人的慌乱心情,一一照着这些命令做了。走到会客室的门口时,我忽然想到,来的也许是我母亲——在这以前我只想到谋得斯通先生和谋得斯通小姐——因而把伸到门把上的手又缩了回来,站在门外先呜咽了一通,才进了屋子。
开始时,我看不见屋里有人。不过觉得门后面有人顶着似的。我朝门后一看,让我大为惊喜,原来是佩格蒂先生和汉姆。他们手里拿着帽子,相互挤在墙边,在朝我鞠躬。我禁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我见到他们心里很高兴,并不是因为他们那可笑的样子。我们非常亲热地握着手,我笑了又笑,一直笑到我掏出手帕来擦眼泪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