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左右翻着那条销金帕子,只见葱黄地子绣着一对鸳鸯戏水,角上又用大红丝线勾着个“红”字,俗艳里透出热闹,暖融香软地搭在手上,香喷喷真薰鼻子,不禁笑道:“好是好,就是太像春意儿了,又是鸳鸯又是红字的,倒没意思。”
倚红不耐烦:“不是你说要送个什么表记传情吗?这会儿又说太像春意儿,哪有这么多曲里拐弯儿的心思?你只管给他就是了,横竖他看见这个‘红’字,知道是我倚红的随身物,记着我,好来找我,就成了。”
沈宛无奈,只得收了掖起。倚红忽然没来由地叹了一声说:“女人费尽了心思,总是想要男人记住她;男人费尽了心思,可只是想着要得到。得到之后,就忘了。”
这话说得这样明白透彻,看破人情的,沈宛倒不好劝。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着,一时都有些感慨。镜子里的倚红依然年轻,可是已经不清秀了,比着沈宛娇滴滴掐得出水来的俏,丰艳里便有些蒙了尘。两人在这一刻心意相通,不禁都想到“时光催人老”这一类的旧话来,然而镜子里忽地多出一张更沧桑的脸来,还是齐齐吓了一跳。
是老鸨走来催妆:“轿子早备下了,你姐妹们也都去了好大一会儿了,你这也就起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