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要把自己作为一块煤,燃烧在革命里,不要做块石头,借仗别人燃烧的力把自己光辉起来。石头一多了,火就要熄灭了。
十二
炼矿的时候,固然可以连石头一同扔进炉里去,但事先好好检查一下也重要。省得浪费火力。
十三
承认自己的过错固然很好,承认而不能改,这比不承认更可恶。
十四
尽有些口口声声说是根据历史而作的书,这也不能尽信它,因为对历史我们全应该怀疑。抹杀和歪曲的事情,从有历史那一天就存在的,历史自己是没有嘴巴的。
十五
我从俄译的载在《国际文学》上《八月的乡村》发现不独是不完全,而且有两支歌被译掉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学中国人的办法“节译”,还是学日本人的办法“删译”?(此书抗战开始后,日本把它也译在一个杂志上,把说他们不好的地方全删掉了——留下的当然也不见得就是好的,他们作为材料)这本书里说苏联好的地方固然没有(原来曾有过两句,原稿给鲁迅先生看时,他说不如抹去,省得引起麻烦,我就抹去了它),但我相信也绝没有一个字会对苏联不恭的。这是译者谨慎或是马虎的地方呢?还是那里也有检查官,把不合乎该国国情的地方删去了?这却不管他吧。仅此对于自己却有一个启示:就是无论自己的作品写得成器不成器,还是留着给中国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