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纳兰性德写李清照、赵明诚夫妇相敬如宾,意趣高雅,一方面出于对古人的羡慕和替古人感伤,另一方面则是因回忆起自己与妻子的经历,从而生发一种顾影自怜的情绪。
这首《浣溪沙》中“沉思往事立残阳”与“当时只道是寻常”二句,情感极浓,情感上是递进式的:由不知人生为何如此辛苦而“沉思”,思到头终究也无答案,却转头长叹“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何地悲观决绝,如何地痛不欲生!所以王国维说:“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这绝非溢美之词。或许王国维也知道后人也会不能理解他何以盛赞纳兰性德。王国维受德国伦理哲学家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影响,他尤为认同尼采“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以及歌德的“凡人生中足以使人悲者,于美术中则吾人乐而观之”。还自己说:“其使吾人超然乎厉害之外,而忘物我之关系。一旦入乎其中,犹集云弥月,而旭日杲杲也。”而词中这样的人并不是很多的,算来也只有纳兰性德是这种真性情的人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他何以会盛赞纳兰性德,而众人又以为“过誉”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