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你们真果抱怨我,我倒欢喜,到你们的抱怨变为感谢的时候,我的悲哀来了!
我在世间,永没有逢到像你们样出肺肝相示的人。世间的人群结合,永没有像你们样的彻底地真实而纯洁。最是我到上海去干了无聊的所谓“事”回来,或者去同不相干的人们做了叫做“上课”的一种把戏回来,你们在门口或车站旁等我的时候,我心中何等惭愧又欢喜!惭愧我为什么去做这等无聊的事,欢喜我又得暂时放怀一切地加入你们的真生活的团体。
打橘子
俞平伯
陶庵说:“越中清馋无过余者,喜啖方物”,其中有一种是塘栖蜜橘(见梦忆卷四)。这种橘子我小时候常常吃,我的祖母她是塘栖人。橘以蜜名却不似蜜,也不因为甜如蜜一般我才喜欢它。或者在明朝,橘子确是甜得可以的,或者今日在塘栖吃“树头鲜”,也甜得不含糊的,但是我都不曾尝着过。我所记得,只是那个样子的:
橘子小到和孩子的拳头仿佛,恰好握在小手里,皮极薄,色明黄,形微扁,有的偶带小蒂和一两瓣的绿叶,瓤嫩筋细,水分极多,到嘴有一种柔和清新的味儿。所不满意的还是“不甜”,这或者由于我太喜欢吃甜的缘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