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也执意要送他们出山门,推让了番,终是送出院门才罢。兆鹰却代他一直送出去。袁海替叔父撑着伞回到屋檐下后,袁世凯皱着眉头,转身看夜雨倾盆,让他赶紧去把尹夫子找来。
这个尹夫子却是他的智囊尹铭绶,与南通状元张謇是同科榜眼,有名的书法大家,工行楷,甚得袁世凯的倚重。
走进屋后,看着桌上的两盏茶具,袁世凯不禁心潮汹涌。适才与谭嗣同发生的争执又映现眼前。其实,举出“勤王” 的正统旗号,诛杀荣禄,夺取军权,他也觉得此计可行。
只不过,在发动的时机和方式上有分歧:谭嗣同认为事情紧迫,不能等到九月天津阅兵,要他立即带兵入京,出奇制胜;袁世凯则不愿打无把握之仗,更希望将人事、装备安排停当,待机而举。
杀荣禄后,再从天津运兵到北京,至少要三个小时。“围园劫后”难度重重,袁世凯以为,莫如拖延到天津阅兵时再发动兵变。那时光绪人在营中,只要下一令旨,谁敢不遵,又何事不成?“则诛杀荣禄如杀一狗耳!”
平心而论,他说这番话时并非虚与委蛇,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切实地道出了实情。若按康梁谭的建议,冒险出兵,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一方面是双方实力的悬殊,袁世凯在小站只有一个师的兵力,却要面对几十倍的军队,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