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丕诚引了一群人,走进大门。首先就看到第一重院落系抄手游廊,直达正屋。时在冬季,院子里一棵大树,在阳光里铺了满地影子。
正屋也都是垂花门和雕花格扇,走廊宽到一丈,比从前看的屋子要大得多,只是油漆剥落了,各处都散布着一层灰尘,当然比刘家住的那座房子要陈旧些。这房子并没有人家住,只有一对年老夫妇看守,这时他们便由旁边厢房里迎了出来,认得是张丕诚,就向他鞠躬道:“张先生,您再派几个人来吧,这房子我们守不了,天天都有人来看。所以还没有人抢着搬进来,就因为我们这里房子全是空的,没有什么家具。房子太大了,要多少……”张丕诚皱着眉头道:“别啰唆,专员来了。这是专员。”说着将专员指示给他们。那老者穿了件大青布袍子,垂着两只袖子,笔挺地站在一旁听话,然后又向金子原行了个九十度大礼。金子原道:“你带我们去看看吧。”老者道:“房子多着呢,一共有五六十间,就是没人住。”说着,他闪在一边,引着大家看了三四重院落。的确,房屋很多,不过屋子里空无所有,只是满地分布了些碎纸、绒布屑和乱草。
每开一间屋子的门,全是冷飕飕的。金子原看完之后,摇摇头道:“怪不得没人过问,人少的,用不着这些房子;人多的,每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也大费脑筋。老张,你看这房子要怎样处理?”说着,回头向张丕诚看看。刘伯同跟在金子原身后,就不住向杨露珠使眼色。杨露珠向前走了一步,扯着金子原的衣袖,轻轻地喂了一声。金子原回头笑道:“怎么样?你对这房子感兴趣吗?”露珠道:“我怎么敢说这话?我的意思,你看过之后,得仔细考虑一下,不能随便就解决了。例如前两天看的那所房子,那姓刘的就是有名的汉字号。你因为她们招待得很客气,竟说她们是清白人家,这跟事实完全相反。”金子原也明知道自己的话是说错了,不过当了张、刘二人的面,却不能认错,便笑道:“可能那刘家是借房子住的,并不是房子的正主。我看她们的样子,并不像坏人,所以那样说的。好在那房子已经被封,也不能因为我一句话,就不处理。”张丕诚已看到刘伯同和杨露珠使眼色,心想:“这房子我引着他们白看了,不解决就不解决,我才犯不上给她找财发呢。”这时他情急智生,猛可地一跳,将手拍着头道:“我几乎忘了,专员,我们赶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