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都细细的听了一回,始知英阳是郑小姐,喜从天降,真个重逢再世人,不胜手舞足蹈的欢喜,便欲开窗攒入,登时发作了,抢白一场,心下想道:"他便瞒了丈夫,成群作党的侮弄我,不免尚在梦中,我就作起一法儿,瞒过他,看他怎么样儿,倒也有趣。"如此思量,不觉心里快活,便回身还至屋里,稳稳睡过一夜。
早已日上三竿,侍娥们不见丞相起来,开了帐幔看时,丞相躺在床上,向了壁作呻吟的声,复向空说鬼鬼祟祟的话来。
侍娥们看这般光景,又惊又骇,慌慌张张走告秦淑人道:"不好了!丞相夜来不舒服,倒至今躺在床上,呻吟不已,又作起鬼话来的。淑人姐姐,忙告公主娘娘,一同看视看视。"秦淑人听来大惊,两步做一步,到兰阳屋里告诉。兰阳吃惊不少,与秦淑人一同往了英阳寝所。
英阳缘昨夜更深热闹,刚至丑末才寝睡,到晚间起来,梳妆未完,丞相侍娥一人正在那里一般告诉。兰阳道:"姐姐,丞相不舒服,尚今躺在床上呢。"英阳啐了一口道:"不过是使我们瞒过出来的。"春娘道:"昨天席上,娘娘指桑骂槐,语或不择,激怒了太过。丞相不平,作起患来。两娘娘正经正经的,往视丞相,说起本事来,以安丞相之心罢。"英阳道:"昨日好好的,怎么一会子作起病来?倒是弄了事,使我们伏侍。妹妹,莫须落了圈子里罢。"正说间,侍娥两人喘吁吁,又来道:"丞相用手指空说的,说的什么花园里,什么姐姐、春娘子,又什么十三兄,总是谵语,郑司徒府中话来。眼睁睁没有精神的光景呢。"兰阳道:"人有飞灾,一时疾病,如天之有不测风雨。姐姐,我们一同进去瞧瞧。一面告了太后,把太医传来,诊诊脉,知道怎么怔,进了当剂看护呢。"英阳道:"秦淑人先往守候。我完了梳盥,同妹妹去吧。"秦淑人不敢怠慢,进去丞相寝所,开了门进入,轻轻揭了幔看时,丞相也不发烧,也不疼痛,只似痴痴的呆,嘻嘻的笑,一发糊涂了。秦淑人不胜着急,坐近前,用手在额上摸了一摸,问道:"丞相,倒底觉着是怎么了?"丞相连一话儿不答,只瞪瞪看了半日,乃道:"你是什么人,敢来问我?我与郑小姐才有个说话,你何不躲避,在此做什么?"秦淑人无奈,只得开了门出来,回告两公主道:"丞相呆磕磕的,发了怔,只有几句傻话。娘娘请急的进屋里,解释解释。"太后刚才听宫娥告诉,知有丞相发怔,大惊,忙的来至英阳屋里,使两公主一时进去看病,又一面传召太医,勿滞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