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骄篇》又总论之曰:“汉末诸无行,自相品藻次第。群骄慢敖不入道检者,为都魁雄伯,四通八达。背叛礼教,而纵肆邪辟。谗毁真正,中伤非党。口习丑言,身行弊事。凡所云为,使人不忍论也。”此则汉世之所谓名士者,何一能免于葛氏之讥乎?
吾曹试一按往史,《三国·吴志·诸葛恪传》云:“恪父瑾,面长似驴,孙权大会群臣,使人牵一驴入,长检其面,题曰诸葛子瑜。恪跪曰:‘乞请笔益两字。’因听与笔。恪续其下曰之驴。举坐欢笑,乃以驴赐恪。”权“命恪行酒,至张昭前。昭先有酒色,不肯饮,曰:‘此非养老之礼也。’权曰:‘卿其能令张公辞屈,乃当饮之耳。’恪难昭曰:‘昔师尚父九十,秉旄仗钺,犹未告老也。今军旅之事,将军在后,酒食之事,将军在先,何谓不养老也?’昭卒无辞,遂为尽爵”。
后蜀使至,群臣并会,权谓使曰:“此诸葛恪,雅好骑乘,还告丞相,为致好马。”恪因下谢。权曰:“马未至而谢,何也?”恪对曰:“夫蜀者陛下之外厩,今有恩诏,马必至也,安敢不谢?”魏晋、南北朝使人,每好以口舌争胜,实为无礼之尤。魏孝文使卢昶、王清石聘于齐,谓清石曰:“凡使人以和为贵,勿迭相矜,见于辞色,失将命之体。”其所见,反出于中国君若臣之上也,亦可愧矣。